五十余年思乡路 叶落归根喜团圆

2016年08月17日来源:中国台湾网

  中国台湾网8月17日荆门讯 秋高气爽,大雁南飞。离家半个世纪的聂炎老先生在有生的八十余岁之年终于回到了故乡——荆门市沙洋县沈集镇农村,与亲人团圆。

  那是前些年的一个中秋节前的一天下午,一辆黑色崭新的轿车载着一位离别故乡、恪守诺言50余年的聂炎老先生,从千里之外的宝岛台湾省高雄市回到了沙洋县沈集镇老家,与苦守“活寡”50余年、日日夜夜盼夫归的结发妻子冯氏团聚,这真是“少小离家老大回”,半个世纪的离愁,50余年的别恨,化成了一曲震撼人心的爱情绝唱!

  丈夫被抓壮丁,泣别妻儿立誓言

  1928年4月,正是春暖花开之季,友联村李家后院梨花朵朵,一个弱小的生命降生在依山傍水的农舍里,父母为这不适宜而生的小女取名:梨花,并在艰难中喂养其成长。随后,困苦的家庭又添一儿一女,一家人在苦难中挣扎,其母王氏操劳过度,在梨花十岁那年不幸离开了人世,全家的重担落在了骨瘦如柴的父亲肩上。转眼梨花到了18岁,那年父亲将她嫁到了李村与英俊洒脱的聂炎成了婚。次年喜得一子,取名“良良”,小日子也算平静顺心,然而好景不长,厄运已悄悄向他袭来。冬天来临,国民党“抓壮丁”抓捕别动队来到这个村庄,要“三丁一抽”。聂炎脚下尚有两个弟弟,必须有一个要当兵,而两个弟弟尚未成年。俗话说儿女是父母的心头肉,他们舍不得让任何一个去当兵。而聂炎的妻子梨花已看出父母亲的心思,安慰公爹公婆说:“二老别难过,也别犯愁,这是我们穷人家无法抗拒的事情,这几天我与聂炎商量过了,他是家里的长子,就让他去当兵吧!”两位老人听了儿媳妇一席话,无不为她通情达理所感动,婆婆把梨花紧紧搂在怀里,两人抱头痛苦起来。1947年农历冬月的一个黄昏,天下着蒙蒙细雨,到处呈现一片灰暗。全家人站在村头路口,与亲人告别,梨花抱着嗷嗷待哺的婴儿把丈夫送了一程又一程,分别时聂炎哽咽着对妻子说:“梨花,要好好把我们的孩子抚养成人,只要我还活着,就忘不了你们母子,更不会忘记生我养我的家乡,我一定会回来的!”

  拒绝再次成家,孤身一人盼统一

  聂炎此后度日如年,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家中的亲人,曾几次开小差都被抓了回去,受到严刑拷打。战乱时期四处流离居无定所,聂炎也无法与家人联系。1949年,在中国人民解放军挥师南下的隆隆炮声中,聂炎随着国民党军溃退到台湾,他泪眼模糊、一步一回头,在心里默默地向父母兄妹、妻儿告别,一踏上台湾的土地,他就朝着祖国大陆故乡的方向跪下:故土呀、家乡呀、父母兄弟呀、妻儿呀,求苍天保佑平安,你们一定要等我回来呀……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聂炎在台湾一呆就是47个年头,岁月把他从一个满头黑发、风华正茂的小伙子变成了头发花白、满脸沧桑的老人。时间长了,有几个好心的同乡和退役老兵劝聂炎:“别想了,这一时半会儿台湾和大陆恐怕难得统一,好多老兵都在台湾成了家,你何不也在台湾成个家过日子,台湾这么多女人难道你一个也相不上?”他倔强地摇摇头说:“不,我有家,我的家在大陆,在湖北,在荆门,我要回家!”聂炎深深地爱着妻子梨花,并坚信要在有生之年回到家乡与家人团聚,他谢绝了同乡的劝告和多次撮合,孤身一人苦等归期。1958年,退伍后经人帮助,聂炎从郊外偏僻的租房中搬到了退伍老兵集中居住的“荣民之家”,老兵们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

  1981年,两岸关系开始有所松动,聂炎得知消息后,通过朋友辗转日本,试探性写信回家打听情况,在当地政府分管的侨务、统战干事和市台办的帮助下,很快就获得了故乡亲属和妻儿的一些情况,他激动万分,盼望着两岸能早日实现“三通”,盼望能早日回家与家人团聚。

  妻子痴心等候,敬老育子受冤屈

  梨花送走了丈夫,担起了孝敬老人、抚养孩子、帮助弟妹的重任,时常想念外出的丈夫,然而多年无音信。在漫长的岁月里,村里的好心人劝说梨花趁年轻改嫁,公爹公婆也多次劝梨花再找一个可靠的人过日子吧。同村一位诚实善良的男子也多次向梨花表白,但都被梨花推辞谢绝了,梨花心中只有聂炎,她坚信丈夫一定会回来的。1948年春节后的一天,也就是聂炎离家后的第二年,梨花突然收到了丈夫寄来的一封信,她更加坚定了信心,她下定决心一定要等聂炎回来,哪怕等一辈子也要等下去。

  几年后,公公婆婆积劳成疾,加之思念在外的儿子,相继离开了人世。婆婆临终前还对梨花说,要她把儿子交给小叔子抚养,改嫁他乡找个好人家过安稳的日子。梨花没有这样做,她对婆婆说:“我梨花生是聂家的人,死是聂家的鬼,一定要把儿子抚养成人,等待聂炎回来团聚,也算有个好的交待。”

  送走了两位老人,全家大大小小的家事、农活等重担全部落到了梨花一个人的肩上。她撑起了这个家,没日没夜地劳碌,白天在农业社里出满勤、干满点,夜晚为家人缝补浆洗,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因她掌家有方,家中开始有了积蓄,先后为小叔子聂二娶妻成家,儿子也渐渐长大成人。60年代末期,儿子娶妻成了家,并添了个孙子,日子过得不错,就是内心思念丈夫之情一日深似一日。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厄运慢慢向她袭来,文化大革命时因把她作为有海外关系的“反革命家庭”,白天“劳动改造”,晚上挨批斗,从身体到精神受到了非人的折磨,但梨花十分坚强,她坚信总有一天事情真相会大白于天下,因为她和全家人根本就不知道丈夫的去向,究竟在哪里,也没有与丈夫联系过,所以在百余次的大小批斗会上她都始终想着:自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没有做对不起家庭、对不起政府和国家集体的事,也没有犯法,人民政府不会冤枉好人的。粉碎“四人帮”,三中全会后,梨花一家终于得到了政府的关怀,也平反了冤假错案,澄清事实,落实了政策。

  获知丈夫将回,妻子缝衣做鞋盼团圆

  1981年9月初,梨花又收到台湾来信,得知丈夫还活在世上,她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聂炎信中说:50年来他一刻都没有停止思念妻儿和家人,可何日才能团圆呢?她恨台湾遥远,恨台湾当局在政治上坚持顽固的“三不政策”。可是一切都无济于事,梨花又开始了新的盼望、新的等候!

  1987年11月2日,台湾当局迫于岛内外压力,宣布开放民众赴大陆探亲,从此海峡沸腾起来。聂老先生的心中,家乡湖北荆门,这个模糊的梦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神奇,越来越让他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这对老兵聂老先生来说,是个永远铭刻在心里的日子,这一天还有老兵老乡互相奔告,相互传送信息,说台湾当局开禁了,老兵可以回大陆老家探亲了,这个信息好似晴空霹雳,聂老先生呆住了,许久许久,他才感觉到眼睛里流出的温热泪水,突然,他大喊一声,我这个离家50余年半个多世纪的老头子可以回家了!他顾不得吃饭、顾不上换一件衣服,他和老乡连夜步行赶到当地红十字会。他们疲惫地靠着院墙坐下,望着满天的星斗,满面沉现出父母妻儿、兄弟姐妹盼望的脸庞,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他叫喊三声:爹娘啊,你们不孝儿子终于要回来了!早上8时一到,红十字会办公大门洞开,此时的院中已挤满了前来办理申请回乡的探亲老兵,聂炎和老乡在老兵人群中挤着、挨着,他俩幸运的拿到办理申请号子,他高举着这张盼了50余年的号码证,挤出了人群,立刻就被众多前来办理证件的老兵们围住了,此时他只会说一句话:我要回家了,恨不得长一双翅膀飞呀!聂炎很快地也得到了有关部门的帮助,办理了回家探亲的手续,并写信告诉了梨花和家人。梨花得知丈夫要回有的消息后,高兴的几天几夜睡不着觉,50年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她和全家人开始准备,她戴着老花镜昼夜不停的为丈夫缝制新衣,准备家乡的土特产,忙的不亦乐乎。每当皓月当空时,她总是独坐院中望着那轮明月,不由的感慨万千:“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夜深人静时,她又在灯下为丈夫纳鞋底、做新鞋、做布衣,一双又一双,一件又一件,件件情意长,整整齐齐地存放在柜中等等丈夫的归来,她把对丈夫的情、对丈夫的爱和无限的期盼都溶在千针万线之中……

  老人历经磨难,五十余年后回到家园

  然而,费尽周折,好事多磨,归心似箭的聂炎眼看就要启程奔往故乡的时候,一场恶病降临,行走不得,成半瘫痪状态,这时的聂炎心如刀绞,只好望着迟到的回乡证空叹气。这不争气的身体一病就是好几年。这些年,聂炎也收到梨花多次促他回家的信,但聂炎难言实情,都未予回信。1997年阳春三月,聂炎的病情有了好的转机,他又和同乡一起去办理有关回乡的手续,直到9月初才获准。他拖着尚未痊愈的身体,逛市场、跑商店,准备回乡的物品。1997年中秋节前的一天,与同乡孟祥贵老先生一道踏上了回故乡的征途。

  这天,儿子聂良和孙子及亲戚朋友们把整个院子和村头小路都打扫的干干净净,房子也粉刷一新,大门上贴上了红红的对联“盼望亲人五十载,海峡情缘今团圆”。梨花则早早地梳洗打扮,并催促孩子们早些去村头路口等候。下午五点,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进村口,亲人们一拥而上,有叫爷爷的,有叫父亲、伯伯、叔叔的,一张张陌生而温馨的笑脸迎向老人,个个都热泪盈眶。聂老先生目不暇接,不知向谁回应才好,只是激动地说:“谢谢,谢谢你们!没想到家乡的变化太大了。”随即吟诗一首:“流浪异乡白首还,九江尤在泉水干。门庭依旧樁萱杳,双眼流泪跪坟前。喜见乡亲面团圆,安居乐业自悠闲。诚恳朴实意愿足,升平景象呈眼前。”

  在儿孙们的簇拥下,聂老先生回到了家中,归途中的孤寂、疲劳,种种疑虑和愁绪一扫而光,一对分离了半个多世纪的夫妻终于团圆了!

  两位老人努力保持着平静,“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梨花泪流满面的说到,聂炎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泣不成声的说:“我来迟了,都是为了我,让你受苦受累了一辈子,我没有尽到丈夫照顾你们的责任,也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养育孩子的责任,我对不起你和孩子,也对不起死去的双亲大人!”梨花接着说:“孩子他爹呀,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只要你能平安回来,我们就满足了,何况这一切不是你的错。”说完,两双布满青筋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第二天,聂炎终于跪在父母坟前,他买了一些纸钱、鞭炮和家人一起在父母坟前久跪不起,一边烧纸、放鞭、磕头,一边号啕大哭,向父母赎罪,乞求父母宽恕他不孝的长子,却对父母生不能尽孝,死不能送终,他颤抖着手,拔着父母坟前的秋草,一棵又一棵……

  两个月后,聂炎老先生探亲日期已到,与同乡孟老先生一道回到了台湾。次年春节后,聂炎老先生再度回乡时,萌发了定居家乡的念头,他向有关部门申办了定居手续。不久,聂炎老先生终于“落叶归根”,回故乡定居了,圆了他的人生梦。在家乡,他与梨花恩恩爱爱,相互体贴,互相照顾,儿孙们对两位老人非常孝顺,政府和有关部门还时常去看望两位老人,帮助解决一些实际困难。

  “我要感谢家乡政府,特别是市、县两级台办的同志、乡镇干部和众多乡亲帮助我们,如今我们全家团圆,生活十分幸福,虽说年岁已大,但身体还算硬朗,我要为家乡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美是家乡水,亲是故乡人!”这一对分离半个多世纪垂暮白头的夫妇终于喜团圆。这正是:昂首依然青山在,漂萍生涯百劫身。读史常垂千秋泪,怀乡忧有寸草心。少小离家皓首归,思乡思家梦里回。情怯哪堪泪当酒,醉心难报三春晖。(中国台湾网湖北省荆门市台办通讯员 吴志荣)

[编辑:王亚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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